妖刀记（46卷）（259-263）(3/10)

未必知悉。

六极屠龙阵虽能克制宗武学，那是为了防止龙血叛，忠臣不能没有手段挟制，对真龙自无效果。

地祉发布页「我并不知，也没料到，殷横野会使染秽骊珠的毒计，否则屠龙阵也好，三刺功也罢，说都不能伤到你，教你吃些零碎苦罢了。

这是我的错。

」蚕娘怔怔望着珠面的倒影，好半晌才回神，默默收起珠，低声：「我不怪你。

」「你看，即使是我，仍不断在犯错。

一念之差也就罢了，有时想得越多，错得越离谱，越难收拾善后。

活到这把岁数，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够聪明，不够本事，只能专心把该的事好，已不甚容易。

」蚕娘无言以对，似正咀嚼他的话意，抑或罕见地起了自省之心。

违命侯走到女郎畔，与她并肩而坐，一同仰望檐外湛蓝的天空。

监院里排设的阵法，随着极衡咽最后一气，失去了隔绝外界的禁制效果，夏蝉的唧唧声倏忽漫，淹没了整片天井。

大院外，人杂沓、刀板踢靴的吵嚷声夹在蝉鸣间，由里至外，由近而远，似乎整座衙门的衙差和弓班都被调动起来，就这么闹烘烘地簇拥而，不多时便去远了。

可能走得太急，抑或阵法效力未散，始终没人摸监察看一二。

「你问我为什么来……这些不过是顺便而已。

如果不是为了见你，说不定，我便不亲自来了。

」吵嚷声中，违命侯望着天轻。

蚕娘莞尔一笑，信手绕着焦枯的灰发。

「专程来看我变老么？你这新癖得治。

」违命侯仍看着天，笑容里却有些寂寥。

「我来送你。

」蚕娘杏眸微瞠，凝着那张陌生的容颜，笑意慢慢敛起，好一会儿才又将视线转回蓝天。

不知怎的，神似是释然多了，也同违命侯一般，抬望得有些神。

「之后，又要孤单一阵了呢。

」「……是啊。

」第二六十折、云旷鸣，弦歌无因都说「上山容易山难」。

山时，大肌拉施力，异于平日行走惯使，加上躯之重，作用于脚的劲力反馈，堪堪是上山的两倍；脚力不足者，行极易磨耗，纵有功外门护，仍忌急切为之，稍有不慎，轻则伤挫骨，亦不乏劳损过度，坏了膝踝关节的。

耿照唯一学过的轻功，乃自明姑娘亲炙。

明栈雪才智之自不待言，外武功都是从实战里淬炼来，不挟一丝分。

天罗香的「悬网游墙」虽还构不上「绝学」二字，放邪派七玄，也算名声素著了，隐隐成为冷炉谷一脉的号记。

行走江湖，但凡遇有容貌绢秀、衣着致的女，毋须攀爬纵跃，贴着粉即能轻巧游上、始终不坠者，十有八九是天罗香「玉面蟏祖」的座——这几乎可说是武林常识。

此等为女量定作的武功，小巧有余，负着百来斤重的族大汉山却派不上用场。

耿照上山全凭狠劲，无视原本若有若无的盘小径，截弯取直，走的是遇阻开路、寻隙破关的路，与对敌无异；只消有一鳞半爪可供借力，仗着当世无双的「蜗角极争」心法，就这么桥地碾压过去。

此等暴力解的鲁莽之行，还快过了循径奔绕的聂雨，抢在聂二侠之前赶至战场。

万料不到，此际山，倚仗的仍是「蜗角极争」，对抗的却非蓁莽蓊郁的大自然，而是自己。

每一落足，均须卸去自与背上韩雪之重，将所施加的气力控制在最低幅度，同时运功护住足踝膝关等……不知不觉间，少年摒除杂念，沉空明之境，全神贯注于协调外三合，衣袂飘飘、足不沾地，起落间毫无迟滞，如行云，才有半山腰上秋、聂二少之叹。

这场自己与自己的对抗，行得比想像中更加顺利，要不多时，山脚已近在前。

忽然间，漫天的尘沙挟着擂地蹄声，成片地转过了谷外大，迳朝沉沙谷奔去。

沙尘里难辨来人衣着形容，耿照不敢冒险，忙择一矮树掩蔽。

才刚藏好，蓦地一骑横里穿落尘，自队伍前列掉而来，鞍上的骑士加缰，几乎立于镫上，但见一盔甲，腰挎刀，防尘用的覆面巾迎风猎猎，依稀见得面颊上一疤，却不是罗烨是谁？——是巡检营！十九娘到底还是传了讯息。

耿照神一振，背着韩雪自矮树后起。

战倏忽便至，罗烨「吁」的一声勒缰，未待坐骑全止，已然翻落，扶刀行礼：「属来迟，大人恕罪。

」他目力惊人，大老远便见典卫大人负着一条大汉山，来不及发号施令，疾行间迳拨而来。

到说话这时，本将驰沉沙谷的百人骑队才绕完大圈，转往此间。

「来得早，不如来得巧。

」耿照将况概略说了。

罗烨让章成——这会儿他已非什，罗烨拉他升了官，统率三支百人队之一，算是自罗、贺以的第三号人，营里都喊「章佰」或「章队」——领所谷接应老台丞，遇有秋亭门人或杀手造次，擒先于杀。

章成领命而去。

沐云随后赶至，耿照介绍了罗、沐二人见面。

沐云见这名少年军官眸锐如鹰、气宇轩昂，绝非泛泛，颇有结之意，碍于战阵倥偬，无暇谈，微笑着一拱手，自此记住了这个姓字。

巡检营本是谷城大营各汰的顽凶难驯之徒，不乏老兵油，经验丰富，斫了几杯细的枝，就着绳网，在两匹之间架起简易的担架，用以安置韩雪，另匀了匹坐骑给沐云，派一支什队护送他俩，先行回城就医。

那自称「翠十九娘」的女，持典卫大人的关条到巡检营报讯时，恰巧副统领贺新正要率队城练。

罗烨一听事态急，命余人速速整装，除留守休假者，举营赶赴沉沙谷；若非城时城将刁难，耽搁些个，本应来得更早些。

在谷外要把守的秋亭弟，罗烨难辨忠，索缴了兵刃，连索捆起；一问之，才知附近几条路上还有人，命贺新率迂回而，一一拿，自己则率领主力驱直。

是以谷中激斗如斯，非外负责封锁路的秋亭门人浑无所觉，实是撞上一帮先捆再说、毫不讲理的氓兵，被甲明戈一气围上，全成了人粽，便想回谷探查一二，亦不能够。

耿照乍听颇有些哭笑不得：南损坐实谋家的指控，恶贯满盈，再无疑义，秋亭自也逃不过「为虎作伥」的罪名，要锁要拿，就是将军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