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节(2/2)

“你想吃避药，朕只当你年纪小不经事，朕都随你；你想置常家于死地，朕也纵着，大不了给你换个外家。朕对你千依百顺，都焐不你这冷心肝！敢你来朕边，就是一心惦记去死？”

周玹恨得咬牙切齿：“朕是不是还要夸你烈？”

常清念心中登时如丝麻，急声追问：

只当常清念是要平心静气，承琴不敢再追问，只踉跄着扑去柜前。取一应香时，手指还在轻轻打颤。

而这份惶悚，在承琴颤泣低问时，更是攀至峰：

周玹动作一顿，衮袍衣袖垂落，遮覆在常清念腰际。

“妾没有一心惦记去死。”

常清念仍旧沉浸在梦魇当中，泪顺着角落，悄然打枕畔，却再不应声。

选匕首？

“皇上今早走时，命人把永乐封了，不许任何人……”

“断魂香。”

听罢这话，常清念不由疼敛目，昨夜记忆纷纷杂杂地涌上心，不断纠缠混淆，只觉周玹当真说过要赐她自尽似的。

承琴早就看来，这哪里是一炉香？分明是一盅血！

将香粉填平在篆模里时，常清念指尖冷得快没知觉，神都在不由自主地放空。

两个嬷嬷对视一，朝门外扬了扬手。

见边人安然无事，常清念几乎停滞的心脏才缓缓恢复动，心中不安却丝毫未减。

-

可今日这香烧到一半，忽然火止烟息，竟是烧断了。

这女惯会同他逢场作戏，如今竟再也演不去，连留都不肯留了吗？

常清念被这一串质问砸得怔愣，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，前周玹的面容也逐渐朦胧。

抬手挥退众人，周玹大步朝常清念迈来，原本偌大空旷的寝殿，似乎陡然间变得仄。

常清念悲从心来，忽然握住承琴手腕，声音嘶哑：

“如今这香已成，便取个名儿罢，就叫……”

数覆压上来，声音细若蚊蝇。

常清念掀开雕漆香函，竟忽然取腰间荷包，将自己上的玉髓香也混香粉当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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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本想打香篆。”

望着炉中残香，常清念只觉天意昭然，不禁垂眸苦笑：

常清念中皆被苦涩堵满，本吐不半个字来，遑论安承琴。

周玹握住常清念双肩，话说得凶狠，眸中神却几近恳求。

被常清念要死要活气得够呛，周玹竭力握拳克制，仍不禁恨声：

承琴泪涟涟，似乎比常清念更为恛惶无措。

“断什么魂？”

他都不再求她的心了，只求她人能留就好。

周玹厉声喝断，上一袭衮袍尚未换，立在殿门，脸沉得可怕。

自从学会打篆以来，常清念手中还从未有烧断的香。香灰未曾压平，是她的心不静。

见皇贵妃转醒，嬷嬷们正上前搀扶，却被她惊愕躲开。

如今常清念把玉髓香掺去，是在奠她自己吗？

这香粉中有皇后的椒兰，娄婕妤的降真，岑妃的沉，德妃的牡丹……

“你不是喜攀皇恩？怎么不接着攀了？”

而那两个嬷嬷倒没将常清念如何，也不阻拦她与女接近，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，如同两尊门神，监视她一举一动。

听常清念这是在求死，周玹脸顿时又冷沉来，原本消散的霾再次笼罩。

熟悉帐映帘，偏却不见承琴与锦音。唯有两个生的嬷嬷，正一左一右，肃容立在榻前。

承琴和锦音这才被放殿，两人皆是眶红，显然刚刚哭过。

“娘娘，您跟皇上是怎么了？”

“本的贴女呢？”

“皇贵妃醒了？”

他上罢此生最短的一次朝会，匆匆赶回来，却听到这么一句，登时又被激起心火。

在梦中几番挣扎，常清念终于睁开，混沌神识徐徐转回清明。

“离开朕？你这辈想都别想。”

承琴瞧清常清念动作，登时吓得脸惨白，颤声：

“娘娘，您这是……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