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玑璎珠（一）(2/2)

那声音颤得碎玉裂帛一般。

她一言不发地走，他跟着。

甩开的那只手又牵上来，握着她的腕骨，如风挼柳枝般簌簌颤抖。

“寄吾蓁蓁，命百岁，阿娘亲手为你系上的命锁，蓁蓁一直带着的，为何会不记得呢？”

这时有人正从茶楼里来，那块大的招牌这般坠落，正如一柄悬剑。

沸了很久，漆萤学着旁人将茶饼细末投，添了细盐，但是并没有喝，她喝不了茶，也不喝茶，遂抬手浇在那猩红的木炭上。

“我不是蓁蓁。”

“我是阿兄，你怎么会忘记阿兄呢？”

羡茶，茶饼碾过、筛过，粉青微白，如新霜细雪，铜釜中沸如涌珠，像楼阁外的昼夜更易，日升月落，浮浮沉沉。

直到他回过神来，戚戚：“蓁蓁。”

漆萤知这佩着鱼袋的郎君是谁，也庆幸来时带了帷帽。

可架不住这人太无礼了，仓促间，他竟伸手扯那帷帽，让她没了遮掩。

指尖有鬼息蔓，缚在那块招牌上，只要扯一扯，它就会掉来。

直到在巷遇见骑回来的文雪鹭，他先是唤了一声小萤，而后看向跟着她的郎君，迟疑：“程少卿？”

郎君如薄玉，惶惶上前一步，仿佛她再拒绝一回，他便似落迢递、憔悴难支。

一寸一寸，在她中慢得像小猫蹒跚行路。

“没有。”

招牌还是掉了。

她无心去想，乌圆还等着喝羊，她升斗小民一个，与这国公府世、四品少卿、金瓯玉奁里的贵人，没什么话好说的。

命锁不是我的，漆萤想说。

漆萤知是自己的过失，但她是鬼，鬼是不可能平心静气的，何况她也已将人救了，没欠他什么，转便走。

蓁蓁，程璎这样唤她，那日丢掉的命锁大约是他捡去了，程少卿力好，只匆匆见了一面便记得她了。

漆萤握住那人腕骨，猛地一扯，郎君隔着帷帽，惊惶之中微微看见一双冷淡的眉，骤然如坠冰窟。

文雪鹭翻，俯见礼：“少卿……何故跟着我家小妹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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漆萤：“人太多了，吵闹。”

文雪鹭见气氛古怪，只得上前解释：“小萤是我家小妹，少卿想来是认错人了。”

女郎恍惚鬼迷心窍了，看不见来往行人，只觉得那金粉刺目。

可命锁并不是她的，她也不是蓁蓁。

“你认错了。”漆萤手。

这女郎面上从来看不悲喜，枕微这样问，是自认与她心有灵犀。

但枕微这时来了，可怜：“我知你不喜这些人，但是若无权势，我们在安寸步难行的。”

了楼，漆萤站在檐廊，仰视着那块金粉描写的招牌，好有风骨的不昧二字，不知是哪位大家的笔墨。

枕微生前便知，权力是世上最重的山，压在人上，再的脊梁都会被折断。

“她不叫蓁蓁。”

“漆萤，我还想报仇呢……”

“那我们去走走，小乌圆许久没喝羊了，去买些吧。”

那郎君怔在原地，乌玉一般的睛雾潆回，怅惘难消，“蓁蓁，你不记得阿兄了么？”

程璎未语，漆萤先：“我先走了。”

她这动作，仿佛带着气的，枕微见此：“漆萤，你不兴吗？”

程璎要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