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(2/2)

因为一旦抹去这些，就等于同时抹去了那个教导她这一切的世界，那个她永远怀念，永远都不能忘记，也不敢忘记的世界。

举凡经史、法律典章、书画、诗赋文章, 卢都是过苦功夫的。白日里小娘上学的时候, 先生的话她一字一句也不敢漏。小娘学回去歇了，她还是不敢放松。

“第三，”卢犹豫一瞬，但还是实话：“第三，我比王妃心狠。”

张格听了三句，全是卢x卢x卢xx，瞬间就大了：“这个……我确实不行。”这得是从小就开始研究背诵，才能掌握的本事。

女孩儿韧如疾风劲草，锐利如寒芒鞘，张格凝视着她清透明亮的睛，半晌，突然释然地笑了：“好。”

纸不够就在沙地上练, 没有书就拿着兰姨的心买通书房的婢女，灯油不够便就着灶台的光，反正办法总比问题多。

卢昂起, 清秀的脸上满是自信的定：“至于我, 我既然敢冒险向王妃自荐，自然也有我的力量。第一，我在卢府虽然只是婢女, 却自幼在家学中服侍小娘读书。范卢氏之所以兴盛至今, 便是因其家学文化博大，绵绵不绝。我不敢自负是家学中最有才学的，却敢说我一定是最努力最刻苦的。”

有一些写了记忆里，刻了骨里的东西，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抹去的。

卢连忙：“第二，我熟知谱系。”

这真不是张格故意谦虚。

巧了不是，张格也是如此。两相叠加，她在这方面真是一儿金手指都没有。除非她脸厚儿把上辈学的唐诗宋词都背来，谎称是自己的——但这样也容易馅儿的。

这个理张格不是不懂，只是很多时候，她就是不到。

“当然有意义！”卢果断：“无亲无族无份, 并不代表没有力量！王妃的份就是您的力量，王爷的也是您的力量，包括您自己, 冷静勇敢聪慧果断难就不是您的力量了吗？不，这都是！而只要是力量，就可以依靠, 就可以利用它滋新的力量！”

张格怔住，有些意外，却也不是那么意外，她神晦暗不清地立在原地，沉默半晌后突然想起一句话：“……慈不掌兵，义不掌财；不立事，善不为官。”

简单总结这个谱系，就是谁是哪一支第几房第几代的第几个儿，娶了哪一家世族哪一支第几房第几代的第几个闺女，分别当过什么官，又生了几个儿，嫡的还是庶的，儿又娶了谁谁谁的第几个闺女，以此类推。

张格听完倒没有很惊讶, 她早就觉得这姑娘思维捷、目标明确、逻辑清晰、言辞犀利，一定是读过不少书的。只是没想到她这样用功，读得这样好。

而终有一日，她将风凭借力，直上云霄！

卢没想到自己才说了一句，她就接受了自己，一时又惊又喜，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看着张格。张格笑了，伸手过去攥住她的双手，问：“第二呢？咱们总不能只靠经史诗赋在幽州立足。”

您的力量！”……

行走世家，必论谱系。谱系是每一个世家女的必修课，几乎是从会说话就开始背谱系。直亲姻亲转折亲，没有谱系，在世家寸步难行。

张格中不禁赞赏之, 肯定：“娘有如此见识，又这样刻苦自持，我自愧弗如。我虽在中文学馆上过几年课, 但学的多是算账理事，撰写官样文书的功课，于经史和诗赋文章皆不通，确实有赖娘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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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望着张格怔忡的神，突然跪：“殿，慈、义、、善都并非坏事，只是在许多时候，它很可能成为一个弱。卢不才，愿为君之利刃，为君抹去这个弱！”

这个张格倒是略有耳闻，之前君衡曾与她说过卢刺史是范卢氏的三房，康王的生母却是自二房。她后来为了搞清这里面的关系去问了上官季仙，结果上官季仙说了一大通谱系关系，把她给搞了。

虽然中的文学馆经史书算、诗词歌赋、法律典章、琴棋书画众艺都有教习，教博士的平也不低。但张七娘是个实用派，对书算典章等平日能用得上的本事那是实打实的刻苦，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是实打实的敷衍，几乎一窍不通。